朱厚照别的不行,耍赖可是一把好手,他就是认一个死理,沈溪去西北领兵打仗一定要带上他,他要学霍去病封狼居胥,但朱厚照连鞑靼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。
沈溪眼中的朱厚照,已不是当年那个小不点儿,这会儿朱厚照个头又长高了些,但脸上稚气却未改,说话带着一股倔强和坚持。
这小子如果不是沉迷逸乐,或许是个可造之才,成为一方雄主。但朱厚照的生长环境实在太特殊了,生于忧患死于安乐,朱厚照自小到大就未曾有过任何危机意识,让一个十二三岁的毛头孩子明白什么是历史责任,太过扯淡。
沈溪不言不语,朱厚照气鼓鼓地跟沈溪杠上了,似乎沈溪不答应他誓不罢休。沈溪道:“关于西北战事,太子了解多少?”
“沈先生这是在考校我吗?”朱厚照似乎挺有底气,像是之前做过这方面的功课。
沈溪点点头,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:“你且说来听听!”
朱厚照道:“今年西北烽火重燃,是我大明跟鞑靼人间的战争,那鞑靼人,就是蒙古人的后裔,以前元朝就是他们建立的。”
“蒙古人是我们大明的手下败将,现在胆敢到边疆来惹事,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,我大明不是那么好欺负的。沈先生领兵去跟鞑靼人交战,我就给先生当先锋,我骑马技术可好了,回头我能骑着高头大马冲锋在前!”
初生牛犊不怕虎,沈溪总算是见识到了!
朱厚照铁了心要跟他捣乱,去战场的请求纯属找死,还要亲自领兵当先锋,真当你是真龙天子,有祖宗神明庇佑?
上了战场刀剑可是不认人的!
沈溪劝谏道:“太子,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,你可知道此番鞑靼犯境的兵马有多少,我大明兵马又有多少?”
朱厚照扁扁嘴,嗤之以鼻:“管他多少呢,鞑靼人茹毛饮血,连先生以前也说过,他们的生存环境恶劣,人口稀少,就算强悍又怎样?我大明将士丝毫不弱,我要让鞑靼人知道,我们大明没有胆小鬼,古有霍去病,今有我……朱厚照,跟他们一拼高下。”
“先生如果不放心,可以跟我一起冲锋陷阵,我绝对不会让先生失望!”
沈溪真想一巴掌拍在这小子脸上,你不怕死是你的事,别拖累我好不好?太子离开东宫,能隐瞒得了一时,却怎么都拖延不了一天。
相对于边关失利,太子失踪更是大明头等大事,毕竟事关皇储,弘治皇帝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,张皇后肚子里指不定是儿子还是女儿,就算生下儿子,身体哪怕健康,但也绝对不可能让襁褓中的孩子来做太子。
沈溪很清楚弘治皇帝大限将至,如今最重要的莫过于确保大明皇权平稳交接。如果自己苦心培养太子,结果没等扶上皇位,就在西北之地一命呜呼,那我沈溪一直以来做的事情就成为了一个笑话!
“好,你既然不知道,那我就告诉你!”
沈溪恐吓道,“如今鞑靼人犯边人马,估摸在五万到八万之间,这只是初步估计,后续还有多少兵马,尚且是未知之数。我大明边疆守备的军队数量,大约在二十五万到三十五万之间!”
朱厚照兴奋地说道:“那容易啊,我们的优势如此明显,而且城池还是我们的,哈哈,沈先生,这简直太容易了,你就让我一起去吧,我保证不会给您添乱子!”
沈溪接着说:“但是,鞑靼人这五万到八万人马,基本上都是骑兵,步兵仅限于后续运送粮草辎重的队伍,主要在关外。”
“从居庸关出内长城,到大同镇这段路,沿途碰到的鞑靼骑兵多以三千到五千之数为单位,可以做到来无影去无踪,就算遇到两万以上的大明步骑混杂的兵马,也可以轻易在十几个冲锋回合中获胜,有的甚至只需要一个冲锋,就可将大明万人队给冲散,之后大明将士就会作鸟兽散!”
“啊?”
朱厚照从来没想过大明的军队会如此窝囊,他不敢置信地问道,“先生,您没说错吧?鞑靼人才三五千的马队,我们两万兵马,一下子就被冲散?”
沈溪道:“你没见过鞑靼骑兵的凶悍,自然不知他们骑兵的可怕。鞑靼人几乎是在马背上生长,骑射功夫算是他们的本能,而我大明军队,马匹配备很少,更别说是善于骑马的将士,加之战马质量参次不齐,很多运送粮草的根本不是马,而是骡子和驴!”
朱厚照眼睛眨了眨,问道:“什么是骡子和驴?”
“这不是关键,关键是就算大明官兵也配备相同的武器和装备,但在与鞑靼人交战时,也每每落于下风,主要还是缺少鞑靼人悍不畏死的血性和勇气!大明历来对北方蛮夷都采取守势,守在城塞中,任凭鞑靼人在外抢掠而不闻不问,因为大明将士知道,在野外交锋,我大明军队获胜的概率不足一成!”沈溪道。
沈溪说的是实情,但在朱厚照听来,完全不是那么回事。
朱厚照怒气冲冲地说:“沈先生,就算你不想带我去西北,也别拿这种话欺骗我,我大明将士比别人多,武器比别人先进,还占据城塞之险,你居然说野外交锋获胜概率不到一成?我就不信了,战场上一命换一命,怎么都该我们获胜!”
朱厚照跟他老爹一样,对大明军队有一种盲目的自信,甚至大多数具有“天朝上国”思想的大明百姓,也都持这种想法,认为只要众志成城就可以驱除鞑虏。
但问题是自永乐皇帝开始,大明放弃了肥沃的河套地区,随之也就丧失了优良的马场和阴山、贺兰山的屏障,龟缩于长城内,用防守来应对北方的蛮夷,其结果便是大明国土被外夷步步蚕食,先是丢掉长城外的所有草原,然后就是东北被后金占据,直到满清入关占据中原。
沈溪问道:“你上了战场,能跟鞑靼人一命换一命吗?”
“怎么不能?”
朱厚照将胸脯一拍,得意洋洋地说,“稀松平常,几个太监都近不了我身,一个打十个我或许不能,但对付两三个绝对没有任何问题!”
“我就不信那些鞑靼人有三头六臂!”
不知者无畏,沈溪深切感受到这点。沈溪指了指自己,问道:“你看我,一个能打几个?”
“这个……”
朱厚照将沈溪上下打量一番,他个头虽然没沈溪高,但身材却比沈溪壮实多了,当下略微有些迟疑,不确信地说道:“以先生的体魄,我一个打两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?”
沈溪道:“那好,太子若能将我打倒在地,那我就冒天下之大不韪,将太子带往西北,但是,若太子不能……就请回宫,安心在宫中学习帝王之术,将来做明君圣主!”
“这可是先生说的,我来了!”
朱厚照以往打架靠的是一股蛮力,不过他头脑灵活,想到可能自己年纪比沈溪小,打架经验不是那么丰富,那就搞偷袭,可当他呼啸着朝沈溪扑过去,准备抱着沈溪的腰将沈溪直接摔倒在地时,却忽略了一个基本的问题,那就是战场上可不是摔跤,那是真刀真枪地拼杀!
沈溪只是回撤一步,知道这熊孩子冲过来刹不住,一伸腿,只听“噗通”一声,朱厚照狠狠地摔倒在地,人在地上僵直了好一阵子,半晌也没缓过劲儿来。
“咳咳咳……先生,您耍诈!”
朱厚照勉强从地上站起,小脸上满是不服……他甚至连情况都没搞清楚,就被沈溪绊倒在地,这在他看来,沈溪获胜的手段不是那么正大光明。但他却忘记了,自己偷袭也不是光彩之事。
沈溪伸出手,请道:“继续!”
“哼,先生,我本来想给你一点面子,既然你……看招!”
朱厚照看了几本武侠小说,依样画葫芦练习几下,就自以为是武林高手,这次他还是偷袭,但他偷袭还非要啰里啰嗦喊出什么“看招”的废话,打架前竟然会提醒对手,如此连偷袭都不算。
这次沈溪躲起来更加轻松,但朱厚照有了防备,保留了几分劲道,没有被沈溪绊倒,很快就与沈溪纠缠到了一起。
朱厚照抓着沈溪的胳膊,想把沈溪扯倒,但沈溪借力打力,朱厚照突然发现自己身体向后倾倒,脚底下再被沈溪一绊,这次后脑勺朝下,又“噗通”一声摔倒在地。
“哎哟!”
朱厚照这下摔得不轻,不由大声呼痛。
沈溪问道:“还要来吗?”
“来,为什么不来?我就不信邪!”朱厚照是个性子倔强的孩子,输给别人服气,输给沈溪这个文弱书生他非常难以接受,何况沈溪之前已经言明,打不过沈溪,就没机会去西北战场。
可惜朱厚照始终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,无论是摔跤,还是拳脚功夫,他都跟沈溪有差距,沈溪就算“文弱”,也足以将朱厚照耍得团团转。
朱厚照在摔得满身淤青之后终于明白一件事,无论是偷袭,还是暗算,又或者正大光明的正面较量,都无法战胜沈溪。
沈溪对他的防备很深,他想趁着沈溪搀扶他的时候将沈溪暗算都没机会。
“老……老爷!”
因为这边摔到最后,桌椅板凳碰倒不少,声响很大,云伯听到声音过来查看,见到刚才来的小客人,这会儿浑身脏兮兮地躺在地上,张大嘴巴喘着粗气,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了,一时间呆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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