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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新教中,泰西人信奉的圣母,中意大地上生长的植物。

    焚烧这些植物,可以让信徒取得少量的神恩庇护。

    也是靠着这股神恩庇佑,让威廉骑士一直吊着一口气。

    干燥的植物在火焰中燃烧的味道并不算难闻。

    赵鲤远远的站在下风处。

    对于她避忌的行为,苦修士内心十分满意。

    他往火焰中投下一把鼠尾草。

    码头上,最后一丝阳光消失。

    包裹在金红绸缎中的威廉骑士忽然抽搐起来。

    高大的骑士在烟雾中翻着白眼,抽搐一般颤抖。

    生出大片黑斑的脖子,咔嚓一动。

    过去几日里,威廉骑士时常在夜里这样抽搐,并伴随着粗暴的攻击动作。

    这意味着,那位每日上门以米交换病源的怪客,提前来了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一个健壮的汉子赤着上身立在了高台之上。

    靖宁卫中无论男女,大多都生得一副好样貌。

    女子挺拔健康,男子高大威猛都是最基本的体态要求。

    白大头露出上身黝黑腱子肉,提着鼓槌立在高台上的巨鼓边。

    此处正处于水宛城的最中心,底下站着许许多多百姓。

    不少戴着帷帽的少女,立在下方。

    隔着帷帽偷瞄一旁维持治安的靖宁卫。

    但白大头站在高台上时,视线全集中过去。

    黝黑皮肤下滚动的肌肉块,伤风败俗,没有男德。

    人们批判并偷瞄的视线,落在白大头身上,叫他浑身刺痒。

    本以为上一次卖身保得清白,已是大幸。

    不料这次这现眼卖肉的活,又摊派到了他的头上。

    他可是练童子功的好小伙。

    白大头一边内心流泪,一边提着鼓槌扭动腰身,狠狠一锤敲到了巨鼓上。

    这一锤,不但敲到了鼓面上,还敲到了不少羞涩之人的心里。

    阵阵惊呼随着鼓声响起,城中霎时间便热闹喧腾起来。

    一旁的望楼上,沈晏端坐饮茶。

    坐在一旁的林著和瑞王,不由对他侧目不已。

    今日非年非节,为了快速调动气氛,这人竟然能想到这么脏的招数。

    沈晏无视了他们的目光,站起身望向喧闹起来的西城。

    城中主道两侧都立着灯棚。

    不少人家在沿河屋檐下扎起灯栅。

    这明丽灯火之中,整三十六人抬着的巨大神轿,缓缓从西城门出发。

    抬轿子半裸汉子,都是靖宁卫。

    皆是精挑细选,卫中出名的健壮小伙,帅气得各式各样。

    下身一条青布单裤,腰间扎着一条红汗巾。

    抬着竹竿搭的神轿,站在那就是一道叫人想吹口哨的好景。

    神轿上摆放着一个红布盖着的泥塑。

    里面照着赵鲤的叮嘱,填满了黑豆、五谷,以及大量的白米。

    这些东西并不重,三十六个抬轿人的脚步轻快。

    所过之处,人群莫不惊呼热情异常。

    原本还兴致缺缺的水宛百姓,哪见过这样的热闹。

    靖宁卫这种传说中的组织,突然露腱子肉抬轿子,谁不想来凑个热闹。

    热闹的气氛中,终有第一个人在衣摆上撕下一条布条,踮脚挂到了神轿旁。

    盛茂坊的靖宁卫暗探三姑,眼睛在离她最近的一个壮小伙身上一扫。

    大声道:“祛病消灾送瘟神,儿子儿孙健健康康!”

    她其实哪有什么儿子儿孙,不过是埋伏在人群里当托罢了。

    听她高喊,先前还有些羞涩不敢看的老婆子们,瞬间忘记了畏惧。

    不但自己撕下衣摆挂在神轿上。

    还不停催促着家人。

    便是最羞涩的女郎,都鼓着勇气扯下一指长短袖摆,挂到了神轿上。

    某些家境允许的老人,甚至往神轿上投去涂红的朱钱。

    神轿之后,便是敲锣打鼓的舞狮舞龙。

    还有一些传统打铁花的人。

    烧化的铁水用木板打散在空中,金红的火星子,好似星辰坠地。

    让簇拥在两侧的百姓,都忍不住跟上队伍。

    在这热闹之中,抬着神轿的三十六人,却逐渐感觉到了肩头重量的变化。

    第558章 步步

    三十六人抬的神轿,在漫天溅起的铁水中行走。

    旁边百姓们热闹欢呼。

    但抬着轿子的三十六人,却心中一惊。

    “送瘟神,阖家康健。”

    又一位老人合十手心,闭目虔诚祈祷后,将手中碎布扎成的绳结投进神轿。

    这些碎布,都是从她家人的衣裳撕来的。

    她家家境一般,每人衣上只撕了食指长短一小条做个意思。

    拢共扎起来也不过小小一团,没有多少重量。

    但这碎布绳结挂上神轿瞬间,抬着轿子的人都同时感觉到了异常。

    肩上的轿子,正在变重。

    抬轿的三十六人,谁也没说话。

    只是动作整齐的,从腰带里抠出了一丸避疠丸。

    避疠丸抿在舌尖,三十六人齐齐一抖。

    倒不是出了什么幺蛾子,纯粹是因为这避疠丸是玄虚子亲手搓的。

    口中像是打翻了佐料柜,一时几人都因嘴里的复杂味道,忘记了逐渐沉重压人的轿子。